來源:無憂無慮中學(xué)語文網(wǎng) 作者:亞米契斯 2010-08-04 23:32:21
大尉一到寺里,就到處尋找副官,聽得有人用低弱的聲音在叫“大尉’。大尉近身去看,見是少年鼓手。他臥在吊床上,腦以下覆蓋著粗的窗簾布,蒼白而細(xì)的兩碗露出在布外面,眼睛仍像寶石一樣地發(fā)著光。大尉一驚,對他喊道:
“你在這里?真了不得!你盡了你的本分了!”
“我已盡了我的全力。”少年答。
“你受了什么傷?”大尉再問,一邊看附近各床,尋覓副官。
“完全沒料到。”少年回答說。他的元氣恢復(fù)過來了,開始覺得負(fù)傷在他是榮譽。如果沒有這滿足的快感,他在大影前恐將無開口的氣力了。“我拼命地跑,原是恐被看見,屈著上身,不料竟被敵人看見了。如果不被射中,還可再快二十分鐘的。幸而逢著參謀大尉,把紙條交付了他。可是在被打傷以后,一點也走不動,口也干渴,好像就要死去。要再走上去是無論如何不能的了。愈遲,戰(zhàn)死的人將愈多。我一想到此,幾乎要哭起來。還好!我總算拼了命達(dá)到了我的目的。不要替我擔(dān)心。大尉!你要留心你自己,你流著血呢!”
的確如他所說,滴滴的血,正從大尉臂下的繃帶里順著手指流下來。
“請把手交給我,讓我替你包好繃帶。”少年說。
大尉伸過左手來,用右手來扶少年。少年把大尉的繃帶解開重新結(jié)好。可是,少年一離開枕頭,面色就變得蒼白,不得不仍舊躺下去。
“好了,已經(jīng)好了。”大尉見少年那樣子,想把包著繃帶的手縮回來,少年似乎不肯放。
“不要顧著我。留心你自己要緊!即使是小小的傷,不注意就要厲害的。”大尉說。
少年把頭向左右搖。大影注視著他:
“但是,你這樣困憊,一定是出了許多血吧?”
“你說出了許多血?”少年微笑說。“不但血呢,請看這里!”說著把蓋布揭開。
大尉見了不覺大吃一驚,向后退了一步。原來,少年已經(jīng)失去了一只腳!他左腳已齊膝截去,切口用血染透了的布包著。
這時,一個矮而胖的軍醫(yī)穿著襯衣走過,向著少年啊咕了一會兒,對大尉說:
“啊!大尉!這真是出于不得已,他如果不那樣無理支撐,腳是可以保牢的。——起了嚴(yán)重的炎癥哩!終于把腳齊膝截斷了。但是,真是勇敢的少年!眼淚不流一滴,不驚慌,連喊也不喊一聲。我替他施行手術(shù)時,他以意大利男兒自豪哩!他家世出身一定是很好的!”軍醫(yī)說完急忙走開了。
大尉蹙了濃而白的兩眉,注視少年一會兒,替他依舊將蓋布蓋好。他眼睛仍不離少年,不知不覺,就慢慢地舉手到頭邊除了帽子。
“大尉,”少年驚叫。“做什么對了我!”
一向?qū)τ诓肯虏辉l(fā)過柔言的威武的大尉,這時竟用了充滿了情愛的聲音說道:
“我不過是大尉,你是英雄啊!”說了這話,便張開了手臂,伏在少年身上,在他胸部吻了三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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