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見,春暖后,花又開
當我遠望過去時,我不敢相信,你,又開了。
跟隨著老師的步伐,先遠觀,后近看。主樹干被兩旁的樹擋住,只見接近天端那兒,枝杈上一團火紅,是的,那是木棉花。
我仔細地回想,上次見你時的模樣。
那次,你成排成列地佇立在路邊,火紅的花瓣爬滿了彎曲、大小均勻的枝丫,有的是幾朵幾朵扎成了一個小團,你的顏色變得更加明艷,一朵朵,一簇簇,時不時有小鳥的鳴叫聲傳來,多么清脆,多么悅耳,雖不及百靈的吟唱,但也總有它們的美,它們的歡快。
此后,我便經常來到此處,為的就是能與你多謀幾面。漸漸地,慢慢地,天氣由溫暖轉為炎熱,而你,也悄悄地,安靜地在某個寂靜的夜晚從陪伴了你一生的丫杈上脫落,如此的無聲無息,能為你祭奠的只有那輪明月,它柔白的月光無需條件地為你送行。
當太陽照舊升起,云彩依舊變幻的早晨,我再一次來到這里,那滿地的紅,是你用生命鋪設的地毯,你的生命就此了結,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,我多想再陪伴你幾日。淚水滴進了你的骨骸里,化開了,它是在你趕往九泉的引路人。樹上已長出嫩葉,是真的太嫩了,翆得人心生愛意,我多想把這綠葉呵護起來,僅因為那是你落紅之后的新生命。
如今,我站在這棵挺拔、盤曲嶙峋的木棉樹下,沒有了烈陽與木棉爭奪美麗,就不會有讓它倒下的理由。
樹下,是至寵你的那個我,樹枝、花兒、鳥的剪影是這早晨時分最質樸、最美好的藝術,倘若駕著一臺古韻膠片機,拍下的則是你旺盛時的身影,是黑是白,還是紅,全由你來決定。
樹根深深地埋藏了起來,已有三兩朵落下了,我拾起一朵,失望了,已沒了生的氣息,花瓣的邊緣已泛黑,花芯雖還直挺,但柱頭已枯謝。我不甘心,將花托殘忍地剝下,花托像個碗,托起了花瓣底部的希望,那是最鮮嫩的紅,是最蓬勃的生命,我的心沸騰了,喜悅遍滿全身。
我知道,總有一天,你們都會落下,都會回歸塵土,但到那時,綠葉會托起生命的希望,這是一條永無止境的長河,無數的枝干,高而盤曲的枝干,它不會因為任何風雨的侵蝕而倒下,這就是新的世界,新的你我。
我不知未來,但至少,春暖后,花,又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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