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我把掌聲送給你
清明時節雨紛紛,紛紛如雨,湮沒在無窮山林中,卻也留不下任何聲息。
跟隨著祭祖的隊伍,大自然的身姿盡收眼底。那山是綠的,在雨的澆灌下更顯青翠。走近卻看,那綠的不是山,是水,是水被樹葉染綠了。再望山,山色卻成了塵土的黃色。
一會兒,雨止住了。山卻好似沒有反應過來,依然滯留著翠綠。叫不上名字的雜草,肆意地鋪張著生機,嘹亮的鳥啼陣陣回蕩,宣告著雨雖盡而未褪。山也似乎在雨中獲得了新的氣力。
千百年來,不計其數的布鞋踏在山的身軀上,不計其數的鐵鋤砸在山的血肉上,他一聲不吭,興許是對這許些小事不屑一顧,興許是已經累得無法言語。他搭載了萬物的生機,應是累得無力開口了吧?看那古木身上的風霜被山愈合,看那雜草的茂盛被山滋潤,山卻殘喘著,對被掠走的生機或許無可奈何,或許心甘情愿。
于是無私的地母,看著兒女被外界的風霜雨雪批打,被濃煙風塵淹沒,被所無法抗衡者欺壓,心中有多少心酸?我無法想象,但不由對她深深一拜。拜的,不止是埋葬于她懷抱中的祖先,更是偉大的自然。
忽然發現,與垂危自然相比,人是強大的。一隊祭祖者,十幾個人,不一會兒就將祖先的沉眠之地打掃得干干凈凈,不正是昭示著人的剛強么?螻蟻之力,何不可顛蒼穹?
不知為何,我心中卻莫名出現一股自豪,屬于人的自豪。虎豹雖強,為生存而奔走。魚蝦雖閑,為流水所左右。惟有人,的的確確地用意志,以螻蟻之力,征服了自然。如此再想,戰士們與自然斗了一輩子,可是要在逝去后與自然再戰永恒?亦或者是在葬身于塵土前想明白了,想為母親做點補償罷。
隱約間,我似乎聽到笑聲,慈祥的、樸實的笑,是為我的明悟而笑,還是為逝去之魂的安詳而欣慰?我不明白,但我知道,辛勞了一輩子的英魂,在她的懷中,應是睡得很香。
回頭,看著拄著鐵鋤,正奮力為山脫去沉重負擔的人們,灑下的汗水映照出他們的未來。所有人,所有自然的兒女,都必定會走上這一條路,也必定只能在垂暮時知曉母親的意旨,于是將自己歸還給自然。
但這無礙,無礙我將我的掌聲,送給人們,送給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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