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節拜年
春節最主要的活動就是去親戚與本家拜年。年初一就在村里給直系親屬拜年,一大早起來就去爺爺、奶奶家拜年,還要帶上禮品,精果、紅糖什么的,都可以;接著是其他的長輩家拜年,也要帶上禮品。初二就要到母親的娘家拜年,包括外公的哥哥弟弟、侄子家等。
每去一家,首先得受鞭炮。大方的人家就放長一點的鞭炮,要不就放短一點的,意思一下。鞭炮放完了,拜年的人還得高喊:“拜年了,恭喜發財!”對老人要說:“恭喜您哪,越活越鮮健!”老人家會親昵地在頭上摸一下,回應道:“也恭喜你越來越聰明,將來考上大學!”接著就到一杯糖水;走的時候當然還會給一點壓歲錢,或者五毛,或者一塊,兩塊。一般會在祖父祖母家吃一頓團圓飯,這頓飯叫做喝年酒。擺了一桌豐盛的菜,魚圓子、肉圓子、紅燒肉、海帶、合菜(是用蓮藕絲、豆腐絲、芹菜絲、肉絲、黃花),魚圓子一般是所有人都愛吃的菜。一般一大碗是不夠的,所以會盛上兩碗。看廚藝的水平,主要就是看魚圓子做得好不好吃。我們都喜歡吃嫩脆的,那證明魚的含量比較多;如果有些粉,就是兌的淀粉較多,我們都叫這種圓子為“做得太假了。”
舅公在家里地位極高,父親、叔父、姑姑們還有我們晚輩都要先給他老人家拜年。從記事起,直到上初中,每年初一一大早,我就要起很早,和父親、叔叔、大姑和小姑到幾十里外的舅公(也就是父親的舅父家)拜年。
記憶中的初一早晨總是籠罩著迷朦的輕霧,父親帶著我們一大幫人長途跋涉去舅公家拜年。據祖母說,她的父親,也就是父親的外祖父是很有錢的地主,后來打牌全輸了,幸虧如此后來才沒有被化成地主富農。但是,她的父親并不主張孩子們讀書,雖然舅公貴為獨子,但卻是文盲。
舅公一般并不理會我們,大約父親會和他進行一些交流與溝通。舅婆據說年輕時是個美人,即便老了,依然干凈清爽。舅婆對我們卻很熱情,滿口的“兒呀,兒”的叫個不停。這是我們家那邊是少有的,父母自然不會這樣親昵地稱呼我們,祖父母也不會這樣稱呼我們,他們只是喊我們的名字,有時候甚至是我的綽號“太陽”,或者很正規地“新梅大姐”。僅僅如此,我們都覺得舅婆非常和藹。臨走時,她還塞給我們每個小孩兩毛錢的壓歲錢,說是買鞭炮放著玩。
大姨婆,祖母的姐姐很能干。大姨婆有兩個孩子,大的是女兒后來嫁到了甘肅,做了工人,是我們這個家族唯一的吃商品糧的人,總給大姨婆寄藥什么的,母親總是羨慕極了。小的是兒子,我們叫表叔,卻也是讀書人,在一所中學里教書。娶的太太是極厲害的角色,大姨婆老和她吵架,偶爾也住到我們家。
細姨婆是祖母的妹妹。她總是最歡迎我們到她家拜年。小姨婆有四個孩子,大的是個女兒,跟大姑姑一樣大的年紀,長得也很漂亮,人更是機靈,大約是外祖父做的媒吧,后來嫁了外祖父家里的一個親戚家的兒子,后來成為一個非常有錢的男人。大兒子二兒子卻跟小姑姑差不多大,小女兒秋芝則比我只大一歲。我還得稱呼她“秋芝姨”。
聲勢浩大的遠來的親戚,其實宣示了某種地位。村里人總是很羨慕小姨婆家有這么多親戚。小姨婆總要招呼我們一頓年酒,想來對她那并不富裕的家來說,是一個不小的負擔。可是,我們卻渾然不覺,直到我自己獨自一個人生活,發現招待一大批客人是多么辛苦的事情時才理解她那熱情的可貴。
我最喜歡小姨婆的是她的大方。每年到她家拜年,她總是給我們嶄新的一塊錢的鈔票,比祖母給五毛錢自然要大方多了。只是到很久以后,我才知道,其實小姨婆也是家境艱辛。后來她病入膏肓時,我也曾到她家給她拜年,她拉著我的手,熱情地說著話,那么慈祥和藹。我那時沒有掙多少錢,給了她50塊錢,她執意不要,在我的堅持下,她接受了,口里直念叨我的好,依然滿口“兒呀,兒”的叫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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