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張舟

 

　　與北方的鵝毛大雪比起來，南方的雪更顯輕盈、更顯秀氣。當人們還在甜美的故鄉時，雪，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人間。這些歡快著、跳躍著的精靈輕盈得像隨風飄散的蒲公英，花落誰家無人知。新春的第一場雪就這么突如其來地來到了人間。

 

　　今兒是年初五，財神日子，外婆約我們去她家玩。在奔向村莊的大堤上，我一步一個腳印地步行著。料峭的寒風夾雜著雪花，刀子一樣刮著臉頰，一個趔趄，險些兒摔倒。"咯吱咯吱"聲伴隨著每一次腳步地落下，輕輕脆脆，動感十足。遠處村莊升起裊裊炊煙，屋頂上積了一層薄雪，似刷了一層白漆。田野里，厚雪終究掩飾不住生命的氣息，冬麥跟青菜探出了小腦袋，好奇地張望著這銀裝素裹的世界。天地之間莊嚴肅穆，"咯吱"聲一路隨行，將遠方的客人帶到了主人家。

 

　　終于到了，滿滿一屋子親戚，熱熱鬧鬧，歡歡喜喜。外婆又是倒茶，又是拿糖的，將她的歡喜全部置于我手中，我瞇著眼，喝著糖水。環顧四周，房子是近幾年剛修葺的，幾十年風風雨雨，從這個屋子走出的王氏四兄妹早已成家立業，但一回到這個老屋，就感到親切，這就是鄉土情結。道賀新春的話語從我口中脫口而出，大家互相道賀新春，將最好的祝福帶給對方。看到兒孫滿堂，外婆笑得像多花，從來沒像今天這么開心過。她的這份快樂傳遞給每個人，人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。

 

　　二舅在切蘿卜絲兒、黃瓜，準備冷盤，滿桌子花花綠綠的菜肴，煞是好看。大舅在廚房里切菜掌勺，卡擦卡擦，切好的菜蔬倒入滾燙的油鍋，嘩……油煙升起，滋……鐺，銅鏟在鍋里翻江倒海，與鐵鍋摩擦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質樸。看著兄弟二人齊上陣，我和姨父也不甘示弱，撘桌子，擺桌毯，放凳子，分筷子，端盤子。腳上踩著風火輪，來時如風，去時閃現。大家井然有序地忙碌著，小外甥也玩著滿頭大汗，左手一個挖土機，右手一個小坦克，兩個玩具的音樂聲，小外甥的歡笑聲，廚房的炒菜聲，在這個村莊的上空盤旋，久久不愿散去。

 

　　瞧，那滿滿一桌子的菜，韭菜燒河蚌乃大補也，燒得辣乎乎的，看得口水直流，飯店里這道菜老貴了，今天可以大快朵頤。芋頭紅燒肉，滑溜溜的芋頭充分吸取了肉湯的鮮美，爽滑可口，很是下飯。韭菜炒雞蛋，清清爽爽；蒜泥腌黃瓜，清清脆脆；大蒜燜羊肉，鮮美至極……

 

　　一桌的家鄉菜，一桌的愛。大家紛紛落座。"上崗子"留給外公，"老吾老以及人之老"，孝敬老人是國人的美德，一番謙讓之后大家紛紛投箸，吃得不亦樂乎。

 

　　外面的雪淅淅瀝瀝地下著，可屋內暖意濃濃。敬酒聲一浪高過一浪，將氣氛推向高潮，為了生計，大家辛苦勞作，今天難得的休息，一醉方休，今天這頓飯吃得舒暢。隨著春的播種，夏的耕耘，秋的收獲，冬的珍藏，孩子也從少年走向中年，然后慢慢老去。一年四季，周而復始。歲月是把殺豬刀，刀刀催人老，當我們暮年之際，回想起幸福時光，腦海里一定不要忘記在年初五的這頓飯，這份情。血濃于水，跟親人相聚的時光永遠都是幸福、不忍割舍的……

 

　　瑞雪兆新年，淅淅瀝瀝的雪停了，天空開始放晴。財神到我家，新年要大發。生活還在繼續，故事還在發生著。"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"，是啊，美好的日子在向我們招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