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中國新世紀讀書網 作者:尼·奧斯特洛夫斯基 2010-08-05 09:34:15
拉茲瓦利欣出去了。半小時后保爾說服了大家,常委會通過決議:“將異己分子拉茲瓦利欣開除出團。”
入夏以后,朋友們一個個都去休假了。身體不好的都到海濱去。一到這個時候,休養成了大家熱切盼望的事,保爾忙著給同志們張羅療養證,申請補助,打發他們去休息。同志們走的時候,臉色蒼白,神情倦怠,但是都很高興。他們留下的工作全壓在保爾肩上,他就全力以赴地工作,像一匹馴順的馬拉著重載爬坡一樣。這些同志曬得黑黑的回來了,個個精神飽滿,精力充沛。于是,另一批同志又療養去了。整個夏天總有人外出,可是生活是不會在原地踏步的,生活要前進,保爾也就沒有一天能夠離開他的崗位。
年年夏天都是這樣過的。
保爾不喜歡秋天和冬天,因為這兩個季節給他肉體上造成很多痛苦。
今年,他特別焦急地盼望夏天快到。精力一年不如一年了,即使只向自己承認這一點,也使他感到非常難過。現在只有兩條出路:要么承認自己經受不了緊張工作帶來的種種困難,承認自己是個殘廢;要么堅守崗位,直到完全不能工作為止。他選擇了后一條。
有一回,專區黨委常委會開會的時候,專區衛生處長巴爾捷利克,一個做過地下工作的老醫生,湊到保爾跟前,說:“保爾,你的氣色很不好。到醫務委員會檢查過嗎?身體怎么樣?大概沒去過吧?我記不清了。反正你得檢查一下,親愛的朋友。星期四來吧,下午來。”
保爾有事脫不開身,沒有到醫務委員會去。可是巴爾捷利克并沒有忘記他,親自把他拉到自己那里。醫生給保爾仔細檢查了身體,巴爾捷利克也以神經病理學家的身份參加了。
檢查之后,寫了如下處理意見:醫務委員會認為柯察金同志必須立即停止工作,去克里木長期療養,并進一步認真治療,否則難免發生嚴重后果。
處理意見的前面,用拉丁文寫了一長串病名。從這些病名中,保爾了解到的只是:他的主要災難不在腿上,而是中樞神經系統受到嚴重損傷。
巴爾捷利克把醫務委員會的決定送交常委會批準,沒有一個人反對立即解除保爾的工作,但是保爾自己提議,等共青團專區委員會組織部長斯比特涅夫休假回來之后他再離開。保爾怕丟下專區團委的工作沒有人負責。這個要求雖然遭到巴爾捷利克的反對,大家還是同意了。
再有三個星期,他就可以去度他一生中的第一次休假了。
抽屜里放著到葉夫帕托里亞去的療養證。
保爾這些日子工作抓得更緊了。他召開了專區團委全體會議,為了能夠放心離開,他竭力在走之前把工作安排妥當。
就在他要去休養,要去看他一生中從未見過的大海的前夕,他遇到了一件十分荒唐而可憎的事,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。
下班以后,保爾來到黨委宣傳鼓動部辦公室,坐在書架后面敞開窗戶的窗臺上,等著開宣傳工作會議。他進來的時候,辦公室里沒有人。過了一會兒,進來幾個人。保爾在書架后面,看不見他們,但是從說話聲音里聽出有法伊洛。法伊洛是專區國民經濟處處長,高高的個子,一副軍人派頭,長得很漂亮。保爾不止一次聽說他愛喝酒,見到好看點的姑娘就糾纏。
法伊洛過去打過游擊,一有機會就眉飛色舞地吹噓,說他每天都砍下十個馬赫諾匪幫的腦袋。保爾非常厭惡他。有一回,一個女團員找到保爾,大哭一場,說法伊洛答應同她結婚,可是同居了一個星期以后就拋棄了她,現在見面連招呼都不打。監察委員會調查這件事的時候,那個姑娘拿不出證據,法伊洛蒙混過了關。可是保爾相信她說的是實話。保爾留心聽進屋的人說話,他們不知道他在里面,其中一個人說:“喂,法伊洛,你的事情怎么樣?又搞了點新名堂沒有?”
問話的是格里博夫,法伊洛的朋友,跟他是一路貨。格里博夫淺薄無知,是個大笨蛋,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也當上了宣傳員,而且很愛擺出一副宣傳家的架勢,不管什么場合,一有機會就顯示一番。
“你給我道喜吧,昨天我把科羅塔耶娃搞到手了。你還說成不了事呢。不,老弟,要是我盯上了哪個娘們,你就放心吧,我準能……”法伊洛接著說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臟話。
保爾感到神經一陣震顫——這是他極端憤怒的征兆。科羅塔耶娃是專區黨委的婦女部長。她和保爾是同時調到這里來的。共事期間他們成了好朋友。她是個大家都愿意接近的黨員,對每一個婦女,對每一個向她求助或請教的人,她都熱情接待,體貼關懷。科羅塔耶娃受到專區委員會工作人員的普遍尊敬。她還沒有結婚。法伊洛講的無疑就是她。
“法伊洛,你沒撒謊嗎?她可不像是那種人。”
“我撒謊?你把我當什么人了?比她強的我也搞到過。這得有本事。一個娘們一個樣,要用不同手段來對付。有的當天就能弄到手,這樣的當然是不值錢的貨。有的得追上一個月。要緊的是要會打攻心戰。干什么都有一套專門的辦法。老弟,這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!我在這方面是個專家。哈——哈——哈——哈……”
法伊洛自鳴得意,興奮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。一小群聽眾慫恿他往下講,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細節。
保爾站起身來,攥緊了拳頭,他覺得心在急劇地跳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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